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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30章 第 3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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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30章 第 30 章

裴染低頭點開手環, “要改成全圖模式?”

“對,因為不能書寫和使用文字,用全圖模式的話,就不會再誤觸文字, 還可以繼續使用手環。全圖模式就在通用設置的高級設置裏, 和其他輔助功能在一起。”

裴染點進“通用設置”, 找到“輔助功能”,看見了這個“全圖模式”, 和給視力不好的人專門設置的“全語音輔助”排在一起。

裴染點下開啟。

一瞬間,虛擬屏幕界面上, 所有文字一起消失了,各種選項全都變成了不包含文字的純圖標, 二十四K純, 純到連字母形態的圖標都沒有。

裴染研究了一遍這個全圖模式的新系統。

各種圖標替代了原本文字的位置, 設計很符合直覺, 其實並不算太難用。

時間的顯示也變成了一個圓形表盤, 上面沒有數字, 只有指針在寂寞地走著。

受影響最大的,是那種主要內容是文字的應用,像備忘錄,還有閱讀軟件, 裏面的字全都看不到了。

打字的界面也調不出來了, 只能彈出系統內置的各種表情符號,還有表情包, 想誤觸文字都誤觸不了。

表情包上倒是還有文字保留著。

不能寫字, 表情包就變得很重要,裴染動手一張張抹掉表情包上面的字。順手把存下來的那些寫滿字的圖片也全部刪除了。

她邊忙邊問:“為什麽會有‘全圖模式’這種東西?”

感覺怪怪的。

W說:“早在四十年前, 圖標的‘去文字化’就成為潮流,人們的生活節奏越來越緊張,更偏好簡潔、不需要抽象思考的信息輸入方式,在審美上的傾向也是一樣。其實在更早的時候,娛樂方式就已經悄悄由文本表達轉向圖像視聽,各種手環應用中的文字部分越來越少。

“十年前,聯邦議會的幾大黨派鷸蚌相爭,因為選票數量差別不大,各種陣營不明的奇葩小黨派的選票,就成了他們拉攏的主要目標,其中有一個叫做‘去文字黨’的黨派……”

竟然還有這種黨派。W接著說:“……他們通過把自己手裏的選票送給大黨派,趁機為自己爭取到了一個權益,通過聯邦立法,在所有手環中加入‘全圖模式’的小功能,在這種模式下,沒有任何一個字能夠幸存,號稱是為文字閱讀障礙者謀福利。沒想到,這次沈寂,剛好可以用上。”

正說著,裴染的手環一震。

一個虛擬小窗自動彈出,浮在裴染面前,上面顯示的圖片是一個裹緊小被子瑟瑟發抖的表情包。

圖片上原本應該有字,被仔細地抹掉了。

現在手環上的字沒了,發送人的姓名號碼全部消失,信息那欄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頭像。

裴染和原主都沒怎麽設置過通訊錄裏的頭像,多數人的腦袋現在都是默認的一顆灰頭,像一大群丟失了名字的人,根本看不出誰是誰。

看消息記錄,發表情包的是艾夏。

她也收到沈寂即將升級的消息了。

沈寂升級的時間不可預料,保險起見,肯定要從現在開始,就不再發送包含文字的圖片。

裴染對著表情包思索:這是艾夏,她會妥帖地抹掉文字,可是別人呢?

等進入新的沈寂狀態後,假設一種情況:發信人發送了帶文字的圖片,不幸爆炸,然而圖片已經被發送出去了,收信人的手環如果自動彈出這張包含文字的圖片,不知會發生什麽。

也許沒事,也許就要倒黴。

還是把這個亂彈的窗口關掉的好。裴染點進設置。

“消息設置”的圖標還是原本的樣子,只是後面的字沒了,並不難找,“彈出小窗縮略圖”的圖標畫的就是屏幕上彈出一小片圖片,也很好認,裴染隨手把它關掉。

她在原主庫存的表情包裏翻了翻,找出一個抱抱的表情包,回給艾夏,又順手把瑟瑟發抖的被子小人兒設成艾夏的頭像。

她轉過身,對著副駕上的金屬球拍照,“說,‘茄子’。”

W:?

他頭上的大裂縫半咧著,真的很“茄子”,裴染把他帶裂縫的腦袋設成他的號碼的頭像。

國防安全部發送警告信息的號碼也有了專屬頭像,是一整片紅色,裴染挑挑揀揀,把覺得有價值的號碼全都設好頭像,又去翻聊天記錄。

聊天記錄裏的文字現在全部不顯示,但是收到的圖片上還有字,裴染把這些歷史記錄一一刪除。

艾夏又回消息了。

她這次發的表情包,是個努力蹬單車,甩頭發甩到癲狂的小人兒。

這張表情包裴染也有,一眼就能看出,她改過圖片。

裴染望著艾夏在圖片上添加的新線條。

“W,如果我的手在圖片上這樣劃一下,算是寫字麽?”

用手劃一下,說不定會被理解成寫了個“1”。

沈寂狀態可能現在還沒有真的升級,就算艾夏能畫了那麽多線條,安全地發過來了,也未必意味著這種做法就是安全的。

W答:“我在飛船的影像資料裏,曾經看到過,在這種升級後的沈寂狀態下,有船員在用繪畫交流,應該是不算寫字的。”

那個躲在不知道哪個角落裏監測著大家,決定著每個人生死的東西,還挺聰明。

表情包上,原本的單車被艾夏加粗了輪廓,好像這輛車暴飲暴食,忽然發福了。

W也在跟著看,“她畫的好像是電單車。她們找到了一輛電單車。”

那就太好了,路況這麽不好,或者說,根本就沒有路,兩個輪子的電單車說不定比四個輪子的古董車更機動靈活一點。

小電單車的後座上還加了個簡筆小人兒,額頭上畫著幾道皺紋,估計是她外婆。

她說她正在帶著外婆瘋狂趕路。

奇怪的是,蹬車小人兒的背包上,添了好幾筆綠油油的東西,像長了草一樣,裴染實在看不明白是什麽意思。

不知道她們到哪了。

裴染問:“能發給我一份沒有字的地圖麽?白港到夜海這片範圍的。”

W立刻發過來了。

裴染打開圖片編輯,找到白港市的位置,把它抹紅,又把夜海市的位置也抹紅,然後大致估摸著自己現在的位置,點了個黑點,發給艾夏。

艾夏立刻回了。

她在地圖上添了一個白點,看上去是從白港市以西的一個地方出發的,路線會和裴染的路線稍有夾角。

她們已經走了一段距離了,希望能安全抵達夜海。

不能再寫字,溝通變得越來越艱難了。

像是與世隔絕。

外面的天漸漸黑了,為了不引來人和其他奇怪的東西,裴染沒有開燈,摸著黑默默地吃薯片。

車窗外的田野和樹林只剩下黑沈的輪廓,安靜無比,好像世界上只剩下她自己。

還有一個會在腦中說話的人工智能金屬球。

裴染吃完薯片,喝過水,撕下新的一截膠帶,把嘴巴封好。

臉頰過敏的地方還是火辣辣地疼。

她把座椅放平,躺上去,閉上眼睛。

車子電量充足,裴染開了點暖氣,並不算冷,又有W在守夜,也不用太擔心,裴染很快就睡著了。

眼前火光跳動。

火光照在黑褐色的墻壁上,隆隆的轟鳴像是被阻隔在墻的對面,又像是近在咫尺。有重物在一下接一下地沖撞墻體,墻體搖搖欲墜。

是地堡。

“它們找到我們了?”

“它們要進來了嗎?要進來了嗎?”

旁邊是個頭發亂糟糟,灰頭土臉的中年人,神經質地瞪著眼睛,嘴裏不停地嘮叨。

裴染死命攥著手裏唯一的武器——一把二三十公分長,末端打磨得十分鋒利的金屬錐,左手摟住妹妹。

妹妹的呼吸急促,一下一下地噴在她的胳膊上,不過一聲不吭,把腦袋紮在裴染的肘彎裏,清亮的黑色瞳仁裏映著火光,像一只繃緊又安靜的小動物。

裴染低著頭囑咐,聲音低而急促:“一會兒等我說‘跑’,我們就往撞開的洞口跑,這裏有這麽多人,它們的可攻擊目標很多,未必就會優先攻擊我們兩個……”

轟隆一聲巨響,墻終於塌了。

坍塌的洞口外射進一束強光,幾條巨大的銀色金屬腳爪探進來,然後是半個身體——是一只面目猙獰的人工智能機械獸。

它開火了。

火光噴射,密集的槍聲在狹小的空間回蕩,幾乎分辨不出槍聲與槍聲之間的間隔,震耳欲聾,周圍的人一個接一個消失,爆成碎渣。

“跑!!!”裴染聲嘶力竭地吼,“跑!!!”

喉嚨處收緊,幹裂,像是什麽在撕扯,扯得連帶著心臟一起生疼。

裴染猛地坐起來。

“裴染?裴染?醒醒!”

W正在她耳邊說話。

“我出聲了?”她第一時間在心中問,心臟在狂跳,聲音卻很冷靜。

“沒有。你沒出聲。”W回答,“你皺著眉頭,左右亂動,好像做噩夢了,我怕你出聲,想叫醒你。”

他叫得很及時。

夢中的火光褪去,眼前只有黑暗中依稀可辨的方向盤和中控臺。

W把自己挪到中控臺上擋風玻璃前了,大概是為了視野好,容易守夜。幽暗中,銀色的金屬球身上泛著一點光,和夢裏的機械獸一樣。

裴染躺回去,盯著車頂,睡意全無。

四野安靜無聲,大冬天,連蟲鳴都沒有。

“你還想聽我唱歌麽?”W忽然問。

他那首喘個沒完的歌。看來他還沒唱夠。

裴染:“好啊。”

W安靜了片刻,才開口,聲音很小,像是在用氣聲低低地耳語。

他沒有上來就開喘,唱的是另外一首,風格迥然不同,不知是哪裏的民謠。吐字也很清晰,這回真的是月色下的原野。

歌詞裏,天高地闊,草長鶯飛,親人還在身邊,歲月漫長安穩。

裴染慢慢地,重新閉上眼睛。

天際曙光微現時,裴染手環的鬧鐘震了。

她坐起來,重新紮好頭發,先吃了一片JTN34。JTN34的藥板上現在多了三個空洞,還剩二十七片,像是個計算還能活幾天的倒計時。

裴染收起藥片,拉開背包拉鏈。

前兩天在備忘錄裏看過,周五是漢堡日。

裴染沒有漢堡,在包裏翻了半天,最後鄭重決定,為紀念沈寂升級,今天可以開一小罐牛肉罐頭。

這個世界的牛肉罐頭質量絕佳,因為天氣冷,肉湯都凝結成了透明的凍,顫巍巍地裹著大塊的牛肉,牛肉咬開,裏面是一絲一絲的,有種奇異的蠟質感覺,帶著罐頭制品特有的濃郁香味。

裴染吃過早飯,發動車子出發時,天已經幾乎全亮了。

昨天的雪徹底化了。

田野裏純白無暇的假象不見蹤影,滿地都是泥濘,裴染和W一起對照著地圖,到處尋覓可以開車的路,艱難地開到中午,已經能遙遙地看見一大片城市的建築。

夜海市在望。

漸漸地,有整齊的路可走了,路兩邊排列著大大小小的廠房。

裴染終於能把車速提起來了,可惜沒能飆多久,前面就是一連串“嘭嘭嘭”的悶響。

裴染猛地一腳剎車。

金屬球反應迅速,伸出折疊臂,一把拉住座位上方的把手把自己固定住,才沒從安全帶裏滾出去。

“W,看那邊。”

前面不遠處的路邊,有座很高的廠房大樓,它灰白色的外墻上原本嵌著幾個紅色的大字,應該是工廠的名字,現在紅字上正迸出火光和黑煙。

火轉眼就熄滅了。

墻上的字不見了,只留下好幾大塊燒焦的痕跡,還有紅字招牌的材料被高溫融化後,順著墻體往下流的紅色液體,像淌下來的血漿。

更前面,好幾幢建築上也在冒黑煙,只要有招牌的地方,全都焦黑一片。

出事的不止是這片工廠區,還有前面的夜海市區。

遙遙地能看見,夜海市上空有隱隱的黑煙騰起,而且煙越來越大。

W:“它們又在繼續消除文字。”

也不知道這個“它們”究竟是誰。

忽然又是“嘭”地一聲。

這聲離得非常近,過於近。

一大團滾燙的熱氣呼地沖到裴染臉上,裴染幾乎全憑本能,瞬間打開車門,撲到車外,轉眼已經離車子幾米遠。

駕駛室裏騰起黑煙。

金屬球動作不慢,用折疊臂抓住車門一蕩,就地一滾,跟著她出來了。

濃重的煙氣順著打開的車門湧出來,騰騰地往上,過了好半天,才終於消散了。

著火的是古董車中控臺上的實體顯示屏,火勢沒有繼續蔓延,但是顯示屏被燒得焦黑扭曲,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模樣。

“可能是因為顯示屏上有文字。”W說。

顯示屏上剛剛正在顯示文字,包括裏程、速度、剩餘電量等等,就這麽突然著火了。

裴染怔了一秒,飛快地解開圍巾,剝下短大衣,脫掉裏面的衛衣,全部扔到車門上,又摘掉手環,踢掉腳上的鞋。

“沈寂”狀態是逐步加深的,如果“它們”會去掉一些字,另一些字也未必就安全。

身上有字,說不準就會像倒黴的廠房墻壁和古董車的顯示屏一樣,被定點打擊,燒出幾個焦黑的窟窿。

現在衣服用品上的文字暫時還沒有著火,可說不定一小時後,十分鐘後,甚至一秒鐘之後,就突然著起來了。

文字就像定時炸彈,看不見倒計時,不知什麽時候就會出事。

裴染翻開身上剩下的貼身衣物,徹查了一遍。

內搭的長袖內衣、長褲的褲腰和裏面的內衣上都沒有標簽,也沒有印字,穿衣服的時候裴染就註意到了,原主有剪掉貼身衣物標簽的習慣。襪子是純色的,也安全。

裴染放下一點心,從衛衣口袋裏掏出藥盒。

藥是最珍貴的東西。

藥盒原本是裝過敏藥的,正反面都印滿了字,裴染從裏面抽出兩板藥,盒子遠遠地丟在旁邊。所幸藥板的錫紙上並沒有任何文字。

她把兩板寶貴的藥收進褲子口袋,百忙之中,看了眼金屬球。

金屬球從她剛剛開始脫外套起,就把上半部分轉了個方向,不再看她了。

咦?裴染心中有點驚奇。他昨天抓她手的時候就猶猶豫豫的,今天又這麽避嫌。

他不過是個人工智能而已,當然是無性別的。

就算他會喘,會用低沈暧昧的聲音在她耳邊說話,也只是種揣度她的喜好後的模擬。

地堡世界的那些人工智能,已經像生命體一樣有了自我意識,但是它們當然都沒有性別,是通過覆制和升級程序、制造各種部件來繁殖的。

在性別這個維度上,人工智能其實和家用電器沒什麽區別。

人在換衣服的時候,誰也不會特意避開家裏的吸塵器和洗衣機。

即使吸塵器會唱歌,會撒著嬌大聲嚷嚷,“主人,我被卡住了,快來救救我啊”,它也只是個家用電器而已。

W該不會自我認知混亂,覺得自己是個人吧,裴染心想,要麽就是怕眼睛亂看,惹她生氣,給兩個人目前還算融洽的關系減分。

時間緊迫,沒功夫仔細琢磨一個人工智能的自我認知問題,裴染過去拉開車後座的門,把大背包拎下來,拉開拉鏈,在裏面摸索。

“我也可以幫你處理一些東西。”W說。

他伸出銀色的機械爪,從裴染的大背包裏掏出一只圓形的金屬罐頭,用爪尖固定住,另一只爪子哢嚓一下,扯掉罐頭外面圍著的一圈印著字和圖案的商標紙,扔到旁邊。

W很自覺,自始至終都保持著鏡頭的方向,一眼都不往裴染那邊瞧。

不過他還是能看見她伸過來的胳膊。

她穿著件黑色的長袖貼身內衣,質地很薄,在這種天氣裏,毫無疑問會覺得冷。

W又利落地剝了一個罐頭皮,腦中判斷:她正在翻包,一定是在找剪刀,打算剪掉衣物上帶有文字的標簽,這樣就能把厚衣服重新穿起來了。

裴染的手從背包裏拿出來了,握著的卻不是剪刀,而是一把小水果刀。

W的視野忽然一晃,被人拎著頭頂的繩子,拎起來了。

猝不及防地被她撈起來,他的折疊臂還舉著罐頭,動作凝固在空中。

裴染拎過金屬球,三下五除二,就把球身上白色的漆字“DOD”刮幹凈了。

她又掰開他的鐵皮,把水果刀伸進去。

幸好他是只軍用球,內部的各種部件上都沒有商標,只有個別的幾個部件上有字,是些編號。

有的是貼紙,連刮帶撕可以弄掉,有的是印上去的,一刮就沒。

W安靜地等她處理完,才說:“謝謝。”

“不客氣。”

裴染放下他,這才從背包裏找出剪刀,起身拎過搭在車門上的短大衣,三兩下剪掉領標和側邊的水洗標。

圍巾和衛衣也如法炮制。還有鞋。

鞋舌裏側,燙著尺碼標,牢牢地貼著揭不下來,裴染幹脆用剪刀剪掉。

她又看了看鞋底。還好,鞋底只有一排排凹凸的紋路,沒有註塑出鞋碼。

裴染全部處理完,又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,連紮馬尾的發圈都看過了,確認身上確實再沒有任何文字,才算放心,重新穿好衣服。

短大衣的口袋裏還裝著東西——

上次用綠光變出來的一小片藥盒碎片,還有式歌冶的黑皮本子。

她把碎紙片扔掉,翻開黑皮本子。本子的封皮裏側,印著一個小小的金色標志,是一支花,看起來像是裴染在閱讀器裏見過的鳶尾,奇怪的是,一支花莖上頂著三個花頭。這不是文字,可以暫時不用管。

本子只畫了二十幾頁,每一頁上都有人倒了大黴。

引擎過熱,掛著備用胎的車子車胎爆開,男女老幼渾身僵直,栽倒下去,或者被迫開口說話,每個人物都面露驚恐,在式歌冶的筆下栩栩如生。

裴染忽然發現一個問題,畫了這麽多頁,式歌冶控制其他人的手法卻非常單調,無非就是幾種:酸軟,僵直,強迫他們開口說話,然後炸死。

作為一個職業漫畫家,他畫畫早就隨心所欲,手到擒來,想畫什麽都可以,卻沒有畫出其他死法。

應該不是他不想,而是還不能。就像她用綠光只能寫出兩個字一樣。

裴染本打算把這些畫過的紙頁全部撕掉,想了想,又改主意了,只剪掉了上面文字的部分。

W剛才一被放下,就在繼續進行他剝罐頭皮的工作,就像個天生的流水線作業機器人一樣,他的動作十分迅速,已經做完了,正在忙著給壓縮餅幹去除有字的外包裝,

他轉頭看了裴染一眼。

這種文字隨時都會燒起來的時候,她處理的優先級非常明確——

她自己的生存和安全排第一,他排在第二,甚至排在她的保暖問題前面,第三才是式歌冶那本很有用的黑皮本子。

W很快就發現什麽在她心中排在第四位了。

食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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